15、第 15 章

  京兆府后院。

  沸反盈天的厮杀声中,段云枫的亲卫队中有人率先砍断了马厩栅栏,“世子!”

  数十匹骏马嘶鸣着冲向人群。

  段云枫就近勒住其中一匹的缰绳,翻身上马。

  “不可让他跑了!”混乱的人群中,李冀昌拔出腰间长剑,怒吼一声,朝身后如黑云压境的禁军下令道:“把后院的门给我堵住!”

  禁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后门,狂风骤雨中,无数冰冷的箭矢对准了人群中的段云枫与其左右亲卫。

  就在段云枫与其亲卫策马跃过院门的刹那,段云枫手下大将高泰突然仰天嘶吼一声,他提着长槊反向冲入人群,以肉身为盾,死死地挡住了那扇门,截断了禁军的去路。

  “高将军!”

  在身侧亲卫的惊呼声中,段云枫下意识地策马回身。

  “世子快走!”高泰身中数箭,目眦欲裂,他咬紧的齿根渗出鲜血,但巍然的身躯仍像座高山,顶着禁军的刀枪剑戟未移动分毫。

  段云枫手握长刀,双目通红地看向金戈铁甲后矗立的那人,嘶哑了嗓音,“李冀昌!我与你不死不休——”

  望着此情此景,段云枫的左右亲卫忍痛伸手勒过段云枫的马缰,挥鞭猛地抽向段云枫的马,嗓音哽咽道:“高将军对王爷忠心耿耿,他豁出性命、拼死殿后,就是为了让您今日能离开洛阳城,来日再报此仇!”

  “我要杀了他……”漆黑的天幕中,暴雨如注,段云枫鬓发皆湿,他咬着牙,冰冷的水痕淌过他的额头、通红的眼眶、脸颊、嘴唇,蜿蜒向下。

  不知是雨还是泪。

  他呢喃道:“我要杀了李冀昌。”

  金戈刺穿鳞甲,鲜血溅落在泥泞的石阶上,禁军践踏着高泰的尸身冲破府门,但段云枫及其亲卫的踪迹已消失在了漆黑的街巷中。

  “你们都是废物吗?啊——几千禁军,就让区区一个人给堵住了!竟然还能把段云枫活生生地放跑了?我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啊?”李冀昌暴怒之下,拔出长剑,就要砍人。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楚王身边的心腹幕僚赶紧劝慰道:“禁军右卫将军如今已守住城门,世子殿下也已率禁军精锐拦截于朱雀街,段云枫那厮只是侥幸逃出了京兆府而已,今夜他已成瓮中之鳖,就算段云枫生出对翅膀,也注定是跑不出去洛阳城的!”

  李冀昌听罢怒气才稍作平息,他立刻骑上自己的马,带着几十亲骑与一众禁军追了上去。

  ……

  萧珩与宋时裕二人出了城门后,快马加鞭行了十几里路赶到镇北军的驻军大营。

  督军留守周业见两人突然闯入帅帐,还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萧珩先是吩咐几个亲卫去把守营帐,其他人没有命令都不得入内。

  宋时裕这才将洛阳城内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业。

  “这,这!”周业急得险些出了一脑门子汗,道:“可要去把叫来督守各军的中将叫过来,商议此事?”

  萧珩在书案前坐下,皱着眉头写道:

  ——不可。

  ——你是镇北王身边的老人了,你不明白主将一旦下落不明或阵亡会给大军带来什么后果?你与宋副将是世子最信任的人,但你敢保证军中其他人在得知洛阳城如今的情况后,绝不会生出二心?

  被他这么一提醒,周业如梦初醒,后背几乎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声道:“殿下说的是。”

  身逢乱世,别提首领一旦身故部将会生出什么野心,就是首领活着也极有可能被自己的手下给做掉。

  “殿下!”

  就在这时,看守帅帐的亲卫突然禀报道:“世子亲卫队的牙兵求见,他一个人刚从洛阳城里逃出来!”

  萧珩目色一凛:

  ——立刻将人带进来。

  “将军,殿下!”那人几乎是踉跄地跌进营帐,他跪在地上,浑身血污,宛若一个血人,气喘如牛道:“李冀昌那厮在酒宴设了伏!”

  “我……我原在京兆府后院替世子看马,听到前厅突然传来厮杀声,立刻跑到前厅,谁想李冀昌竟在京兆府藏了数千刀斧手!他估计早就想对世子下手了!”

  宋时裕神情急切,忍不住打断他,“你可有见过世子?!”

  那人道:“有、有的!我与几十个亲卫一道护送世子冲出京兆府的!只是那城巷中追兵众多,天色又黑,一转眼便走散了,我只好骑着马狂奔,想着赶紧前往军营报信,就在我冲出城之后,皇城禁军已经把控住了洛阳城门!李冀昌这是要截断内外,不给人出城的机会啊!”

  萧珩当即派了个斥候去探查洛阳城如今的布防。

  他又仔细问了那亲兵是如何与段云枫逃出京兆府又是在哪走散的等几个具体的问题,随即与宋时裕道:

  ——你现在立刻去挑一百名亲信,必须是勇武过人,且不畏生死,忠心于段家的亲兵,就一百人,多的不要。

  宋时裕一愣,“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萧珩:

  ——开城门。

  宋时裕:“好,我随您一道去。”

  萧珩立即驳回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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