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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遗像现在还供人瞻仰呢!”

  郑从俭被他怼得无话可回。

  他闭了闭眼,手紧紧地摁在胸口上,喘了几口大气。

  赵木槿忙扶他坐下了:“你先别急,躺一躺,我来和儿子说。”

  “说!”郑云州火气撒得差不多了,摸过一支烟,走到窗边,偏头点燃了抽上,“我就在这儿听你们说,为什么当初商量得好好的,说你们也满意林西月,到现在又变了卦!还让刘勤去和她谈。”

  郑从俭没力气了,低切地说:“我不让刘勤去,我把她叫到这里来,站在我家的屋檐下听训话,你认为这样更合适?”

  “她凭什么要听你的?连我都不舍得大声和她说话,你还训她?”郑云州的火儿又上来了,扬声道,“你生了我,要训也只能训我,还训起别人的孩子来了,你的威风也抖得太厉害了吧?”

  郑从俭也急了,指着这一地的狼藉说:“我跟你谈得了吗?你看看你,不是大呼小叫,就是乱砸东西。”

  赵木槿给郑从俭顺着气,扭过头:“好了好了,你爸爸还不是担心她的身世,你知道她父亲是谁?”

  白色烟雾被风卷出窗外,缭绕在枯寒的梅树枝间,顷刻不见了。

  “是谁?”郑云州转过身,拿烟指了指沙发上的人,“总不会真是他吧?如果我和林西月是兄妹,那今天就算我理亏,我跪下来给你们磕三个头,然后剃了鬓毛去当和尚,反正也没脸见人了。”

  听了这么一番刻薄话,郑从俭又是一阵发昏。

  他也是年纪大了,回不上嘴,没了前几年发号施令的魄力,听不得高声,吵两句就要血压高,只能躺着,被自己亲儿子指着讥讽。

  赵木槿低斥了句:“胡说!你爸爸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少冤枉他。”

  “是是是,我不冤枉你家郑主席。”郑云州又把手架在木窗边,敲了两下烟灰。

  赵木槿瞪了他一眼:“林西月确实和黎岫云有关系,这一点,我们也是才知道,她们两个是亲姑侄,林西月的爸爸是黎近云,也许这个名字你不熟悉,但你应该听过他的另一个大号,叫连山。”

  郑云州把烟从唇边夹开,急道:“哪个连山?自杀死了的那个?”

  “对。”赵木槿的手还放在郑从俭胸口,她说,“我把黎岫云也叫来问了,当初她哥哥,也就是黎近云,在云城美术馆当馆长,你苏伯伯的爱人常去看展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有了首尾。”

  她是最讲礼义的人,实在也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郑云州忙掐了烟,皱着眉头走到妈妈身边,张圆了嘴问:“我身边可只有一个苏伯伯,和我爸一块儿在云城待了十几年,现在坐得比他还要高。”

  赵木槿闭了闭眼,灰心地说:“就是他,你有一次去苏家玩,不是回来问我,为什么苏伯母看上去那么小,辈分却这么大吗?因为她是苏占庭的第二任太太,他头一个妻子,也就是林西月的妈妈,很多年前就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

  “那阵子你苏伯伯很忙,在下面抓工业生产,傅盈和连山厮混了很久,后来有了孩子,自己还不知道,只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苏占庭回家后,带傅盈去医院检查,说她已经怀孕六周了,苏占庭一听就明白过来。”

  “明白什么?”

  郑从俭嫌他问得多余:“苏占庭两三个月都没回过家,太太却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你说明白什么!”

  又是这种烂槽子的风月事。

  郑云州单手扶了扶额头:“然后呢?苏伯母把女儿生了下来,被苏伯伯送走了?”

  赵木槿说:“没那么简单,苏占庭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主,只是城府颇深,知道太太和黎近云的事之后,他也没声张,听着旁人道喜也能面不改色,像真是他的孩子一样。不过从那以后,傅盈就被挪到了乡下,说是去养胎。这一走,我们就再没见过面了,最后一次看她,是参加她的追悼会。”

  她至今记得那令人心痛的一幕。

  一个顾盼生辉的美人,就这么冷清清地躺在了翠柏丛中,眉若远山,那双水杏眼却永远也睁不开了。

  当年赵木槿去云城看望丈夫,一来就听下面的人议论,说二把手家里出了大事,她迅速穿过办公楼的走廊,忐忑地去问郑从俭,这是不是真的?

  郑从俭关上门,沉痛地点头说:“傅盈因为难产去世了,母女俩都没能活下来,老苏请了丧假,下午我还要带人去家里慰问,你准备一下,明天也去一趟殡仪馆吧,看苏家有什么要帮忙的。”

  “哎,好。”赵木槿茫然地抹了抹泪,“怎么会这样,我上次来的时候,她还陪我去郊外走了走,年纪轻轻的”

  郑从俭也只好拍拍妻子:“世事无常,你也不要难过。”

  傅盈下葬的第二天,赵木槿还在安抚傅家人,就听说黎近云自杀了。

  只不过他妹妹岫云发现的及时,将他送到医院,才保住了一条命。

  郑云州听完这一段,恍惚地跌坐在圈椅上:“您的意思是,当时死的只有傅盈,是苏伯伯撒了谎,然后悄悄的,把孩子送到了乡下,不叫他们父女相认。”

  赵木槿点头:“这只是我的揣测,不过你爸爸也派人去查过了,小林的出生年月都对的上,镇上的人捡到她的那一天,就是她妈妈的忌日。但内情究竟如何,都不是利害关系人,谁会真去问他呢?”

  “岫云当时给我当秘书,但每回见了苏占庭,也都恭恭敬敬的,哪里敢多问一句话?毕竟她哥哥有错在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也影响了她不少。”郑从俭望着天花板,轻声插进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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