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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木槿也嗯了声:“打那以后,黎近云就精神失常了,美术馆的工作也无力主持,请辞回了老家,又过了几年,新闻里就出了他离世的消息。“
郑云州怔怔的,喉结滚了两下,忽然失去了全部的语言功能,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手心里揉着一支烟,但他现在手仍在发抖,他怕自己拨不开打火机。
他不能在郑从俭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和迟疑。
林西月是苏占庭已故妻子的女儿,还是在婚内和黎近云生的。
这件事黎岫云知道了,郑从俭也查得水落石出了,苏占庭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郑从俭忽然变脸,是为了林西月复杂的来历。
她是长在苏占庭眼中的一根毒刺,是他曾经在感情上受过羞辱的证明,他以为他在二十七年前就连根拔除了,因此夜夜安枕。
可春风一吹,这根刺又重新长了出来,长得顽强茂盛。
郑云州都不敢想,苏占庭看见林西月,看见这张神似黎近云,更兼他亡妻风采气韵的小姑娘,会是一副多么憎恶的表情?
他深长地舒了一口气:“西月是傅盈的女儿,苏伯伯见不得她这个人,那又怎么样?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郑从俭讥笑了一声,冷冷地说:“是,你怕过什么?你什么都不用怕,你去和她办婚礼,把京里的人都请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苏伯伯,我就是要娶一个让你难堪的人,以后直接断了和你的来往,郑家和苏家井水不犯河水!”
他嘲讽完犹不解恨,又明着骂上了:“混账东西,永远只考虑你自己,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这个家想想?等你将来到我这个年纪,把封妻荫子的责任都担在身上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如履薄冰!”
“是啊,那两年人人自危,你苏伯伯表面上谁也不站,但暗地里始终支持着你爸。”赵木槿的态度更软一些,但她也说,“好几次开大会,你爸被点名批评,都是他暗中出力斡旋,云州,苏家对我们有恩哪。”
郑云州赌气地t?说:“所以呢?为了还他这份恩,我得打一辈子光棍?如果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那我就不结婚了。”
赵木槿急得跺了跺脚:“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理解父母的难处,好话歹话都说了,就是不听。”
“谁没点难处!”郑云州冷蔑地吼了回去,“这件荒唐事人人有错,只有林西月是无辜的。他父母倒好,甩甩手,一个个都走了,把罪过全留给她来受,叫她吃了那么多年苦!现在还要为了他们,连婚也不能好好结,凭什么!”
郑从俭眼中流露出无奈,他平心静气地说:“小林这孩子,我对她没有任何的意见,好强,懂事,知进退,无论嫁进谁家当太太,她都足够上得了台面,但她这个”
“不用这个那个的,也别说这么多假惺惺的话。”郑云州抬手打断他,目光锐利地停驻在他爸妈身上,“今天都在这儿,我就明话告诉你们,别说苏占庭只到这个位置,他就是坐得更高,权力更大,我也一定把林西月娶回家。”
“你们要是怕的话,就把我扫地出门好了,好亮明你们大义灭亲的态度,不至于得罪苏家。反正我不贤不孝的名声远近皆知,从小惹是生非到大的,苏伯伯一定特能理解你,说不定还要来宽你的心。”
不孝子的决心都坚定都到这个份上了。
郑从俭精疲力竭地说:“你愿意娶,她也愿意嫁吗?”
“她才不会怕,没你们那么世故!”
郑云州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没多少底气。
这关系到林西月的过去和未来,不是他能擅自决定的。
还没怎么样呢,就先被查了个底朝天,陈年过往都揪出来审判,既不大方又不得体。
就算西月原先有八分要嫁给他的心,这会儿也凉了五分了。
别的都不要紧,管她是苏家还是王家的女儿,郑从俭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只怕林西月不肯嫁他。
郑云州拿上衣服,一个人踱步下了阁楼。
夜已深了,几片阴云围拢在弦月旁,遮出藕断丝连的冷光,像梦里漏出的残缺断章。
他仰了仰头,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脚下一绊,跌在了台阶上。
郑云州也没起来,坐着拿出一支烟来。
他的手有点颤,风也大,呜呜咽咽地吹响树梢上的叶子,点了几次都没点着。
郑云州收起打火机,把烟掐回了掌心里。
“老郑!”赵木槿在里面喊了一声,“云州,你回来,你爸爸晕倒了!”
郑云州迅速起身,跑着回了大厅内。
他摸了一下郑从俭的脖子,镇定地说:“没事,妈,你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我来背他上车。”
“你行吗?”赵木槿神情焦灼地问。
郑云州点头:“我说行就行,我们在车上等你,快点。”
“好,好,我马上。”
第64章 秉公 再见,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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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医院走廊冰冷寂静, 头顶的日光灯管不时闪烁两下,伴随着轻微的翁鸣。
赵木槿站在抢救室外,两只手团成拳, 不停地搓来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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