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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按在桌子上:“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去那种地方!车子都进不去!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晚上发烧或者胃疼连去医院都来不及?”
周酌远按在鼠标上的手指停住:“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不会随便发烧或者胃疼了。”
裴鹤:“那是因为我把你照顾得很好, 在那种环境下我要怎么样照顾你?怎么样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番茄滑蛋牛肉?”
他们两个人都有一点自信在身上。
周酌远这次确实是很冲动,他总觉得自己去支教完就能够填补心中空掉的那一块,或者说总觉得这是自己欠下的一个债。
他仰起头与裴鹤对视:“鹤鹤, 我发誓可以照顾好自己, 如果在山上我真的生病, 以后所有事情我都听你的。”
裴鹤抿了抿唇, 犟驴一样的周酌远做出的决定不会被他改变。
裴鹤最终还是妥协了:“你跟他们沟通,让我陪你一起去。”
偏僻落后到这种程度的山区果然没有人竞争, 周酌远走了个线上面试的流程, 没过多久就确认好支教的时间。
孙玉卿听说这个消息,在群里面哀嚎:师父, 你这小身板跑那种地方去怎么吃得消哇?
周酌远气得疯狂扣字:少放屁!我已经有腹肌了!你少拿自己的块头当作平均标准行不行?
他们叭叭叭吵了几句废话, 孙玉卿最后还感性起来:我会想你的,师父,你要平平安安回来。
周酌远:……我是去支教,不是去剿匪。
在群里聊这件事情的后果就是他要去支教的消息很快传到其他人耳朵里。
下午,周酌礼的电话就打过来。
“怎么被安排到那种山区?我找人给你换个地方。”
周酌远很烦他的擅作主张:“不是被安排的,是我自己选的,我对抢别人的名额没兴趣!”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内涵周酌意,周酌远压着怒火解释:“我只是在说我自己, 这次不是在嘲讽你的小意。”
周酌礼想要说他任性的话堵在喉咙中。
23岁的周酌远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周酌礼这些年偏爱抢走他人生的周酌意,在他的各种想法里面早就失去了插嘴的资格。
周酌礼只能说:“山里温差大,你多带些衣服,去的时候喊我,我送你。”
周酌远拒绝了:“不用,我要是需要人帮忙,可以自己花钱雇,不麻烦你。”
在北城生活五年,周酌远别的长进或许不明显,但是对于自己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已经有了很强的认知,更何况他现在有的是钱,既然可以用钱解决,他又何必欠下人情?
周酌礼怔怔地放下已经黑屏的手机,当初周酌远态度不好地说“我是自己不会买吗”的时候他感到痛苦,没想到现在周酌远态度特别好地说“不麻烦你”的时候他也会感到痛苦。
他的弟弟自己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他大概率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周酌远受过的伤害。
几天后,周酌远雇了两个师傅帮助他们搬物资上山,是一些文具和生活用品,他提着一个行李箱跟在师傅后面,裴鹤跟在他后面,也提了一个行李箱,背上背着周酌远那个大大的龟壳一样的书包。
泥泞的小路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前一个支教老师还没走,他要给学生们介绍新的支教老师,在三天内逐渐把课程都转交给周酌远。
一共两间教师宿舍,傍晚学生们回家以后学校里安静得厉害,宿舍隔音很差,周酌远收拾东西的时候能听到前一个支教老师在房间里打电话的声音,山区信号不好,听得出来他们的聊天十分卡顿。
裴鹤蹲在地上翻他的行李箱,片刻后取出一瓶花露水,扯过来周酌远的胳膊狂喷。
周酌远捂着鼻子往后缩:“熏死了,你别喷了,马上就消了。”
裴鹤瞪他一眼:“消什么消,你数数你都喂饱多少只蚊子了?怎么?救蚊子也能算进你的功德里?”
周酌远望着胳膊上一排排的小红点不再吭声。
这里只能烧热水洗澡,裴鹤铺好床支好蚊帐以后就跑去厨房烧水。
吊扇“吱吱呀呀”转着,一只飞蛾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锲而不舍地撞向灯泡。
晚上睡觉的时候,裴鹤习惯性地把周酌远搂进怀里,没过一会儿,他听到周酌远说:“热,咱们分得开一点。”
裴鹤:“……”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周酌远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我周末补偿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日子忍忍还能过下去。
裴鹤呼吸粗重起来,他爬起身,压低声音道:“我去冲个冷水澡,你先睡。”
周酌远拉住他:“我用手帮你吧。”
裴鹤摇了摇头:“你今天很累了,早点休息。”
周酌远便撒开手,看裴鹤推开那扇小门,又将小门带上。
他敢对裴鹤说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样的话,是因为有恃无恐,确信裴鹤不会伤害他。
这所学校的学生不多,几个年级的孩子在一个教室上课,高年级上课的时候低年级就自习,总共两个老师,一个校长,一个支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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