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泫然欲泣惹人心疼,呜咽颤。抖的尾调暴露内心的紧张恐惧。三人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坐在场记旁边的米莹拧紧眉头,拿过剧本翻到当页,和印芸竹对视一眼。
“这不对吧?剧本里没这段啊。”她本就对艾雪有意见,此时更是见缝插针挑刺。
这句台词是演员自行发挥,虽说剧本没有,倒也符合人设。执行导演看向贺平,见后者一言不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拍。
江梦合素养良好,对随机应变没流露出任何诧异,仍然按照原先的剧情走下去。
“好大的胆子。”她刻意压低嗓音,眉目冷冽。
只见一席墨色长袍随风猎猎而响,女人迅速抽出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刺去。在夏月的纤细脖颈即将被刺入时,剑声铛然,轻易打掉刺客的武器。
“卡!”执行导演抬手示意,“上道具,血包准备。”
道具师起身,把准备好的褐红染料涂抹在夏月脖子上,又和化妆师齐心补上刀口伤疤。
印芸竹没进过剧组,看一切都觉得新奇。剧情的不连贯让她无法代入,没有后期特效加持,银幕上的滤镜走进现实,也不过如此。
不过天塌下来,都有江梦合的脸撑住。她握着做工精细的文剑,轻巧得非常适合单手运作。
接下来除了艾雪NG三次,其余的片段一遍过,江梦合今天的戏份彻底结束,但仍然要留在剧组。
贺平正在观看刚才的桥段,如果出现瑕疵或不满意的地方,还需要重新补录。
印芸竹正和米莹讨论剧情,后者见艾雪走向休息室,翻了个白眼:“自己要不到戏份,可真会抢戏,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主角呢。”
“我不懂这些。”印芸竹难得有空,今天工作清闲,没有需要临时加戏修改的地方。
她坐在椅子上,远远观望片场的动静。只见江梦合独身一人去休息,想到艾雪前脚进去不久,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
走廊两侧的休息室几乎房门紧闭,偶有虚掩的门流出讲话声。除了几位主演,其余人共用同一个。
江梦合松开束在腰间的系带,为了增添打斗效果,束胸和束腰紧得令人难以喘息,尤其剧烈运动,更是勒得痛苦。
她扶在洗手间的水池旁,镜中映出英气飒爽的眉眼。在造型刻画上,化妆师特意减少面部留白,给人一种犀利感。
身后传来脚步声,艾雪摘掉厚重的头饰,从门口进来。
“梦合姐,好巧。”
不知是真的巧,还是对方有意为之。江梦合轻蹙眉头,这一细微表情转瞬即逝,又恢复如常。
“过来洗个手。”说完,她手伸向感应区。
艾雪含。住双唇,缓慢挪到她身旁,用讨赏的语气说道:“梦合姐,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她惯会借工作的理由靠近江梦合,这点心思几乎不带遮掩。演这么多年戏,江梦合识破简直轻而易举。
只是殷勤太过,成狗皮膏药就惹人烦了。可即便内心再讨厌,她面上不会显现分毫。
“不错的,很少会有新人敢为自己争镜头,你很勇敢。”江梦合沥清掌心的水,抽出纸巾细细擦拭。
听不出其中的讽刺意味,艾雪将其当成褒奖。被爱慕的前辈夸奖,她兴奋得耳廓涨红,傻笑道:“这也是梦合姐教得好。”
江梦合比较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见对方恍然未觉,委婉提醒。
“只是下次尽量少添戏,容易出错,新人多积攒经验更好。”
洗手间阴寒,沁入她的嗓音,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意。
最后一幕戏,本该是荀千意杀掉刺客后,夏月害怕得躲到她身后。然而艾雪兴许吃到抢戏的甜头,仓皇奔跑间似是要撞进自己怀里。
桥段经典,阅剧本无数的江梦合甚至能猜出来,接下来她就要躲进怀中哭泣,说些“千意姐姐我怕”的狗血台词。
幸亏她眼疾手快,攥住艾雪的手腕直接拉到身后,才避免更多的肢体接触。
“嗯嗯,我知道啦,”艾雪听话点头,“明天还有戏份,我争取改进……”
后面的话吞吞吐吐,她睨着江梦合的脸,轻声:“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对戏吗?”
江梦合把用过的纸巾随手扔进垃圾桶,浅笑:“抱歉,这两天有事,戏份可能要后调了。”
闻言,艾雪愣住:“啊?可是我没听导演提起过啊。”
“现在正要去,先走一步。”女人颔首,舒展的眉眼藏着几许松弛。
回休息室后,江梦合摘掉腰上的佩剑,重新来到片场。
密集的人群与设备围着中间的空地,无聊的群演正盘腿坐在地上聊天。她绕过镜头,走向贺平。
对方正盯着半成品深思,余光捕捉到阴影,抬头去看。
“梦合,你没去休息?”她搬出旁边的月亮椅,示意女人坐下。
江梦合揽起裙摆,也不跟她客气,开门见山道:“导演,我想调整戏份。”
贺平的注意力从屏幕挪到她脸上,女人神情淡然,沉淀出与新人截然不同的稳重气息。
“怎么说?”她暂停画面,面向江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