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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她自己都觉得犯蠢,难道还会有别的吗?
印芸竹不言语,重新拿起餐叉小口吃饭。这副模样被理解为默认,贝嘉丽震惊,想到得到确切的答案。
“你的那位交往对象,是个女人?”
“是,”印芸竹闭眼,干脆交代出去,“我一直不说,是怕你嫌弃——”
“糊涂啊你!”不等她说完,贝嘉丽神情痛惜,“你怎么能和她们扯上关系?”
比起嫌弃,她更担心自己的发小被骗。上层人AO凭借分化后的优越血统,向来瞧不起没有腺体,无法内部繁衍的Beta。
科技再发达,试水落实的多在AO手中,Beta和普通人别无二致,在她们看来是只能靠男女**的低等人。
社会福。利与保障,永远以她们为先。所以当印芸竹说出和女人恋爱时,贝嘉丽第一反应是她被耍了。
上层人视她们为玩物,怎么可能真心相待。无非是金主与金丝雀的关系,前者能轻易将其弃如敝帚。
印芸竹算不上有骨气的清高女人,至少在衣食无忧情况下,不会被财富诱惑,唯一的可能是相信了别人的甜言蜜语。
“她们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腻了就一脚踹开,管你叫屈挽回,还喜欢注射乱七八糟的药……”
听贝嘉丽的口吻,印芸竹知道她误会自己,及时解释:“我没傻到那种程度。”
“她和我一样,是个Beta。”
此话一出口,她便认命闭上眼睛,甚至动作细微地朝旁边挪动。
“什么?”
“她也是个Beta。”
一回生二回熟,印芸竹不再感到烫嘴。尤其贝嘉丽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更让她惴惴担忧褪。去了些。
能够得到身边人的谅解,哪怕只有一位,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进步与鼓励。
“我请问呢?”贝嘉丽皱眉,配合动作双手摊开,“两个Beta,怎么搞?”
表达得太过直白,她清了清嗓子,重新组织语言:“这和生殖隔离有什么区别?”
“马和驴也能生出骡子啊……”印芸竹小声犟嘴。
“你是马她是骡子吗?”贝嘉丽觉得不可思议,“你有没有想过被发现的后果,别人会嘲笑瞧不起你们的,会说你们没有分化的本事,效仿她们乱搞!”
越到后面,她言语态度严厉,就像在看一位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女。
“可我喜欢她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印芸竹顶撞,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掉,颤。抖的声线带着哭腔,“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
“有更好的路走,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受委屈!”她起身,“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就活该吗?”
昨夜和江梦合争吵的委屈尽数涌上心头,和朋友的指责叠加几欲将她淹没。印芸竹像在海上浮沉的一叶孤舟,面对狂风骤雨无措飘摇,连指引前路的灯塔也未曾见到。
她太迷茫,每一步前进都带着试探,下定决心鼓足勇气,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谁又不希望得偿所愿?
温良的控诉犹如泣血,声声质问让贝嘉丽怔在原地,让她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抱歉,我说话太过,你冷静一下。”她站起身来,握住印芸竹的肩膀,给予一个温暖的怀抱,又用纸巾替她拭泪。
“你们都嫌弃我。”
印芸竹又抽噎哭起来,明知没出息仍然止不住,幸好江梦合没见过她这副狼狈模样,否则又要用讽刺尖锐的话语攻击自己。
明明她以前最温柔体贴,撕下伪装赤。裸。裸展露真实的一面,连分开后的幻想都不曾留给自己。
“谁嫌弃你?”贝嘉丽不满,“我没有啊,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刚刚只是略微表达一下,我的惊讶。”
“告诉我,她是谁。”
其实是她惊愕到口不择言,印芸竹的话一波接一波带给她的冲击,比这些年吃过的娱乐圈瓜条还要精彩。
“江梦合。”
“哪个江梦合?”
“就是那个。”印芸竹指代敷衍,黏黏糊糊不愿坦白,然而事已至此,以贝嘉丽敏锐的直觉,迟早会知道,还不如亲口告诉。
“演戏的那个。”
“《归途》的女主角,我们还一起去看过她的电影。”她贴心补充。
“你——”贝嘉丽瞪大双眼,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斥着荒唐,“你!”
要不是印芸竹泪眼婆娑的模样,她还以为对方编造新书的抓马剧情来骗自己。
“对不起,不该瞒你的。”印芸竹低头认错,愣是让贝嘉丽连火气也发不出来。
两人对峙,气氛沉着凝重。小鱼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搂着怀中的猫薄荷球来回蹬腿,像只情急的兔子。
“这我帮不了你。”贝嘉丽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像是陈述印芸竹的无可救药,只能忍痛放弃。
“对不起……”印芸竹只会道歉。
肩膀被人重重拍下,贝嘉丽重新站起来,把身前用过的碗碟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