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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的事情,让自己都几乎无法原谅。
许斐像是逃跑一样在冬日节的雪地中狂奔,手上的鲜血滴在洁白的雪上,她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只觉得心头淤积的痛苦已然将自己压倒,无助的怒吼和嘶鸣从她的喉咙一路烧到了心口。
许斐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大脑,她想要忘掉父母从前善待自己的记忆,她想忘掉父母手把手教自己写字,想忘掉他们咬牙给自己买的昂贵玩具,想忘掉无论刮风下雨,都要接自己回家的身影。
好想忘记——这个念头从未有此刻这么强烈。
如果没有这些回忆,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恨,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但真的能够遗忘吗?血缘就像诅咒一样,烙印在她的血液和大脑中,她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挣扎。
恍惚间她看见了自己手上的鲜血,闪着寒光的刀尖在雪夜里,明亮得像一柄弯弯的月亮。
她渴望地伸出手,像拥抱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般,朝着雪亮的银刀敞开了怀抱。
许斐闭上眼,她几乎能听见雪夜里刀割般的风声,远处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要将她大卸八块,然后吞入腹中。
也许是死前的走马灯吧,她忆起一个幼年喜爱的童话,呼啸的狂风里藏着奇怪的秘密,传来策划着将这具尸体冻结的密谋,许斐说好呀好呀,只是别让我的家人看见,他们或许也会伤心。
“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一个声音传来,让死意已决的许斐睁开眼,她听着声便觉分外熟悉。
一个同样风尘仆仆的人蹲在她跟前,眼里是疑虑和忧心:“是你啊?大冬天的呆在这干嘛?”
“我”许斐像是被寒风冻住了嗓子,说不出话。
白岁荣拉她站起来,把那柄刀随意丢在脚边,拽着她就要往另一栋楼走,嘴里念念有词:“我们都好久不见了,走,跟我一起吃火锅去暖暖身子,看,我家就在那边,还有我男朋友也在,我们聚一聚,吃顿热热闹闹的饭。”
许斐呆愣愣地被他拉着走,被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占住了心神,热气腾腾的火锅和温暖的家,好像就近在咫尺之间。
许斐看着楼上那盏亮着橙黄色光芒的灯,身在雪地她却莫名觉得暖洋洋的,她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我要吃辣锅,最辣的那种。”许斐认真地说。
“哦?不错嘛,多年不见能吃辣了?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某人吃个辣条都会辣哭诶”白岁荣揶揄道。
“那那是失误”
“哈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两人的身影隐没入高楼之中。
吃辣锅被辣得满地爬、好不容易展露笑颜的许斐,曾以为自己是被人从死亡的边缘拽回,殊不知,这只是另一段——落入炼狱的断头饭。
——
白岁荣看着彻底失去理智、完全靠情绪驱动的许斐,终于如释重负,长叹了一声:
“就让我一条路走到黑吧,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然而在下一秒,许斐完全被仇恨所吞没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情绪,她皱着眉对抗着情绪本能对她的操纵,却比之前要游刃有余得多。
这怎么可能?白岁荣在心底里暗道一声不好,目光紧紧锁定在许斐的脸上,却惊恐得发现,她变得愈发平静和从容,那些药量像是完全不起作用一样。
白岁荣正在思索间,却突然听见,许斐以一种似曾相识的口气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回头?”
随后她再次睁开了眼睛,和之前许斐那种虚弱无助的眼神简直判若两人,她看上去要更加凌厉,灼灼的目光像是盯紧了猎物般盯住了自己,让白岁荣简直毛骨悚然。
“你说得对,你已经没法回头了,”“许斐”随手摔了桌上的玻璃杯,从里面挑挑拣拣出几块最锋锐的碎片,握在手里,“我给过你机会,不过一切都晚了,”
“话说回来,你准备好了吗?”对方问道。
白岁荣浑身一颤:“什么?”
话音未落,几块玻璃碎片以极快的速度被甩飞到白岁荣眼前,转瞬间就飞至白岁荣面前,他吓得腿脚发软,措不及防摔在地上。
而那几块玻璃碎片险险地擦过他的脸颊,被狠狠钉在了墙壁上,发出几声令人胆寒的撞击巨响。
“手头东西不够,见谅。”“许斐”勾了勾唇,一步步直逼缩到墙角的白岁荣。
“你你你你”白岁荣吓得结巴,牙关打战地几乎话不成句,“你不是许斐,你你你你你是谁”
“你你你你你”“许斐”逗狗般学了学白岁荣的丑态,没有正面响应他的问题,“你猜啊?”
“你是”白岁荣艰难地调动了大脑思考了一圈,试图找出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行为模式发生巨大转变的原因,他嗫嚅了几句,问,“你是她的其他人格?许斐有DID(人格分裂)?”
白岁荣看见对方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后又舒展下来,故作讶异道:“呀,你怎么猜这么准呢?”
“我就是神经病啊,不过你呢,可能有点危险了,”“许斐”慢悠悠地转到白岁荣身边,蹲下来,一字一顿地笑着威胁道,“毕竟神经病杀人,不判刑。”
第 39 章
“不判刑?”白岁荣的脑子像是被巨大的恐惧冻住了思绪, 他多花了几秒,才开始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的可怖。
她好像还真是个奔着杀人来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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