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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一半的用量,依皇上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这药量实在太少……”
秦院正笑而不语。
朱太医心知皇上就在隔间,瞧见眼前这人仍是一副老狐狸的做派,心一横,就咬牙道:“还请朱太医赐教,我医术不如您,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秦院正盼了多年等了多年,终于等到这句话,如今朝周围扫了眼,见压根无人,这才得意道:“朱太医啊,你这话就说的太谦虚了,你只擅为医之道,却不知为官之道。”
“秦艽虽治疗中风颇有效,但若是用多了,则会出现恶心、腹痛等症状,我问你,若皇上出现这症状,宣你前去,你可有药可医?”
“这哪里能有药可医?”朱太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药三分毒,既然用药,那都会有症状产生的,比起中风丢了性命,区区恶心、腹痛的症状又算得了什么?”
秦院正捋了捋胡须,看向朱太医的眼神满是讥诮:“所以说啊,你在太医院大半辈子,你只是区区太医,而我是院正。”
“这样的话,难道你能在皇上跟前说吗?在皇上跟前,你只能说皇上的龙体皆安,一切都好,好好将养些日子就会痊愈的。”
“若皇上受恶心、腹泻所困,你觉得皇上还能高兴的起来吗?你觉得我们这些太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朱太医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并没有接话。
他心想,皇上又不是傻子,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年珠也是同样的想法。
她偷偷看了眼一直并未说话的皇上,瞧见皇上脸色一如往常,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朱太医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很快就找了借口告辞。
隔间很快没了声响,皇上怔愣了好一会,才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想叫朕听的话?”
年珠重重点了点头,关切看向皇上:“皇上,方才秦院正所说的话,您都听见了,他给您开的药方子以稳为主,却不能治病,所以当务之急您得改用朱太医开的药方子,这样对您的病症是有益无害……”
皇上瞧她一张小脸上满是关切,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暖洋洋的,很舒服,又有点感动。
“朕身体如何,就算他们不说,朕心里也有分寸的。”
“每每秦院正请脉时,朕问他朕这身子如何,他都说并无大碍,只要好好将养,一年半载内总能痊愈的,朕既不是傻子,又不是三岁小儿,这中风的病症哪里能好?”
“今日你既走这样一趟,想必这该说和不该说的,朱太医都已与你说了。”
“那朕问你,若朕用秦院正的方子,大概还有多久的活头?若是改用朱太医的方子,大概又能活多久?”
年珠一时间竟不好接话,她是万万没想到皇上竟能如此平静谈论这个问题。
皇上笑道:“朕还是喜欢第一次与你说话的样子,你佯装着不知道朕的身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说吧,如实地说,不管怎么样,朕都不会怪你的。”
年珠瞧着眼前这个疲惫的老人,想着他老人家大概昨夜还在批阅奏折,只觉得他老人家还是很辛苦的,更知道只要他老人家活着一日,这些政事就压在他肩上一日。
“皇上,朱太医说……若您一直用秦院正的方子,大概活不过今年。若是改用朱太医的方子,顶多……还有两三年的寿数。”
皇上点点头,低声呢喃:“竟然最多只能活两三年,倒是与朕想的差不多呢。”
年珠道:“皇上……”
皇上却是摆摆手,道:“你不必害怕,也不必担心,生死一事对朕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朕早有准备。”
“还能再活两三年,对朕来说也就够了。”
“若朕今年都活不过去,这老四只怕来不及赶回来,兴许会闹得天下大乱。”
他老人家很快就将话题岔开了,像是先前没发生朱太医与秦院正那件事似的,与年珠是边吃边聊,甚至还饶有兴致指着这道闷炉烤鸭道:“……这烤鸭味道不错,比朕上次过来时还药强些,可见这便宜坊的掌柜的是个会做生意的,并没有因自己店铺生意好就骄傲自满,反倒想着精益求精。”
“叫朕说,这便宜坊的生意不仅会越来越好,只怕还能兴盛百年呢。”
年珠嘴上虽笑着称是,但脑海中却将皇上方才的话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又一遍。
皇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皇上驾崩时四爷不在会天下大乱难道……皇上如今已有将皇位传给四爷的意思?
一直到了回程的马车上,年珠仍在想这件事。
历史上关于四爷这皇位是如何得来的是众说纷纭,甚至有野史说四爷得位不正,但据她看来,根本没有这样一回事。
要知道历史上皇上巡视京师一带时四爷一直跟随在皇上身边,而且在十一月,因皇上身体不好不能前去天坛祭祀,派了四爷前去……这可都是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四爷的信号,只是八阿哥一党不愿意承认,非给四爷扣个帽子。
年珠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皇上如今已有将皇位传给四爷的打算,四爷的位置是愈发稳了,忧的是皇上最多也就两三年的活头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则与年珠预料的一模一样。
皇上刚回紫禁城,并未宣见朱太医,而是等过了几日借口秦院正的方子并无多少效果,这才改用了朱太医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