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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见天日的葫芦里,她只能看到一片混沌不清的影子,犹如魑魅魍魉,疯狂地扭曲、舞动。
“则宁——”
一道红影扎了进来,像是一滴血忽然溅进墨水里,晕开了。
她认得这颜色。
这绛色为大嵩官家的常服所用,而那道声音也是再熟悉不过……
一柄剑横劈而来,挑开两把刀,刀光剑影当中,盛则宁身子往后一躲,就被身后的刀锋擦断了数根飞起的发丝,一匹马冲了过去,撞进还没来得及避开的人堆,马上的人早已经一跃而下,不顾就要袭上来的刀锋,大手伸出,把那快要摔倒的人拉往自己的方向,手及时护住那脆弱的脖颈,牢牢锁在身前,抱着她转了一个方向。
盛则宁一头撞到那砰砰狂跳的心脏上,热息彻底包裹住了她微僵的身体,鼻尖嗅到了那股很清淡的竹叶香。
“快!——护驾!”
真的是他来了?
黏腻的液.体顺着他的衣服流了下来,盛则宁的脸上都沾上了,她眨了下眼。
轻嗅了一下,这如铁锈的味道,是血!
刚刚那从身后过来的刀没有砍到她身上,也并没有落空,而是在封砚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用万金之躯直面刀剑之险。
“封砚!你受伤了?!”盛则宁所受惊吓不轻,尤其在想到皇帝受伤一事,更是惊骇莫名。
封砚闷哼了一声,把她乱动的脑袋又按紧了一分,温声道:“别动,我没事……”
“官家,这些贼人跑了,可要追?”
“追,一个也别放过!”
禁军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那些贼人比不过禁军的人数,知道此番是毫无胜算了,就一窝蜂逃了去。
封砚把盛则宁带到了干净的一角,才把她松了开。
盛则宁马上去检查他身上的伤,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都错漏了一拍。
这刀伤是竖砍到肩骨,又横挑而起,显然是一击即中后还想用力抹向他的脖颈。
这个贼人或许都不知道他刀下所伤之人就是当今大嵩的皇帝,而且他险些就要得手了!
封砚看了眼自己的肩伤,没有在意,反而见到盛则宁眼圈通红,脸色就变了变。
他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擦掉沾在那张雪白小脸上的血。
鲜红的血像是晕开的胭脂,把她苍白的脸颊染出了血色。
他擦不干净。
盛则宁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含着泪问道:“官家如此贵重,若是因为小小的盛则宁死了,要大嵩如何是好?”
“大嵩会有很多官家,可是世上只有一个盛则宁,你若死了,要我如何是好?”
他反而问道。
盛则宁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害怕,是后悔,也是没来由的心痛。
见她真的哭出来了,封砚眉心不由轻蹙起,像是懊恼自己刚刚说的话又惹了她伤心。
他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怕。”
没有放下的手,顺势就帮她擦拭起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眼泪。
他望着盛则宁的泪眼,那一颗颗眼泪落进他心里,亦是心疼万分。
“从前是我不好,但是我是真心想要重新开始,则宁,你能回头看看我吗?”
脸上的几道血痕没有折损他的俊逸,反而让他添了些动人心魄的美,就像浴火重生的天青瓷,在烈火中烧出绝美的色彩。
盛则宁蠕动了几下唇,在此情此景之下,狠不下心一口拒绝。
随行而来的官员涌了上来,为封砚肩上的伤惊呼。
皇帝受伤可不是小事!
盛则宁借机后退了几步,正巧身后谢家的护卫喊了一声,“郎君,郎君,你怎么吐血了!”
她半个身子顺着那个方向就转了过去,就像是急于逃走的惊雀。
封砚眼神一淡,看着盛则宁的动作,缓缓阖上眼。
“官家!官家!怎么晕了!”身边的人大喊。
封砚在一丝眼缝里,看见一道身影由远至近,回到他的身边。
他唇角噙着淡笑。
他得到了答案。
她会回头的。:,,.
第96章败俗
在场都是男人,照顾伤重而昏厥的皇帝这项重任便责无旁贷地落在盛则宁肩上。
片刻后,盛则宁想动一动发酸的肩膀。
可失去意识的封砚正靠在她的颈弯处,压着她半边的手都抬不起来,她不敢动弹。
封砚气息起伏,轻拂起盛则宁散下的碎发,让她脖子处有些发痒。
盛则宁转过眼,从余光中看见他昏睡中的脸,苍白的肤色让他眼下的青黛明显,干燥的唇上有脱水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