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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生死不明的师父,此时“无心诀”,修炼到了第几重呢?

  长路漫漫,少年同行。林夜更自信了,挺直腰背侃侃而谈:“少生气的人,脸上皱纹也少。玉龙楼主,必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奇女子。”

  雪荔清宁的眼睛,落到了林夜身上。

  她若有所思,想到了昔日许多江湖人对师父的吹捧,和林夜此时简直一模一样——目光明亮,神往至极。

  雪荔便问:“你想做我师公吗?”

  林夜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他震惊地扭头看雪荔,瞠大的眼眸中满是控诉不平,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小公子生气至极:“你冤枉我……我今年都未曾弱冠啊。”

  雪荔心想,年龄又不是问题。

  不过看他这么大的反应,显然她误会了。

  他明亮湿润的眼睛瞪着她,光华在日光下波光流连,煞是好看。

  雪荔看得出神,反而是他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拿袖子扇风。

  小公子嘀咕“好热”之类的话。

  雪荔便回了神,说道:“不是最好。你是要和亲的人,你若看上我师父,谁去和亲呢?”

  林夜听她说“和亲”,心中便有一腔烦躁。

  好奇怪,他坚定要和亲,坚定要借助北周那位公主行方便之事。此心到今日也不改。旁人若提此事,他嬉笑便过,可也许是前些日子,陆轻眉提醒过他“金屋藏娇的人不能和亲”,而今雪荔这个当事人又说……他好生不快。

  旁人可以说,她怎能说?

  他对她……

  林夜失了神,捂住自己微痛的心口,怔怔想着心事:他对她如何呢?他又想如何呢?她修炼“无心诀”,根本不懂他心事的啊。

  而他的心事,又仅仅是因为她好看吗?

  若是她不好看了,他便会失去兴趣吗?

  林夜脸色苍白地捂胸,额上渗汗。雪荔一见他这样,便以为他又要病倒了。这些日子二人相处,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病体。见此,雪荔毫不犹豫地伸手在他胸前点了两下,又熟练地从他襟口伸手进去,摸出药丸,喂到他口中。

  雪荔:“平心静气。你心脉有问题,若想保持现状,最好平心静气。”

  林夜缓了过来,嘀咕:“那不就和你一样了……”

  无心无欲什么的……

  雪荔看过去,林夜立刻笑吟吟,大声:“我什么也没说。”

  他转移话题是一把好手,才平稳下来,又要好奇旁的事。林夜自信满满地推测:“玉龙楼主是女子的话,想必‘风师’也是女子吧?这样,你们师徒三人,平日相处会便利些。”

  雪荔:“宋挽风是男子。”

  林夜:“……”

  林夜小公子宛如石化,脸上的笑僵硬了。

  他不可置信:“你们常日相处十多年……你和一个男子相处了十多年……你师父是女子,风师却居然是男子?这世上怎有这样奇怪的道理?!”

  雪荔:“……”

  她不太懂他在震惊些什么,质疑些什么,愤懑些什么。

  林夜心中急躁,不复方才的淡然。他见雪荔朝前走,他急急跟上,拽住她衣袖,先撒娇:“等等我啊。我好可怜的。”

  不等雪荔问他“哪里可怜”,他便迫不及待打听宋挽风:“他是不是和你师父年龄差不多,你和他之间年龄差得挺远的?你们平日是不是说不到一起去,毕竟你武功高强,听你平日话的意思,你师兄不过尔尔。

  “他是不是对你不好?平日总欺负你?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因为你总是说你师父,很少说起你师兄。你必然很讨厌他对不对?

  “他是不是身世古怪,让你们很提防?毕竟你说他父亲是金州太守……一介太守,怎会把儿子送上你们那种杀手门派呢?这不合乎常理。谁家富裕人家舍得呢?

  “要不就是,你们平时接触的很少对不对?他是太守儿子,肯定要经常下山。他自认为自己是贵族郎君,和你们江湖门派到底不同。你们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雪荔被他扯着袖子,感觉话语如流水,如机关,急促砰然,从她耳边哗哗流过。

  多亏是雪荔。

  多亏她如此安静,才能将林夜的话听清,又能耐着性子一句句回答:

  “宋挽风只比我大五岁。我平时少说话,但是宋挽风的话很多……唔,没有你多。

  “他对我很好,他没有欺负我,我也没有不喜欢他。我很少说师兄,是因为……我以前,不太能想得起来他。因为师父赶我下山,我记得很深刻。宋挽风却没有。

  “我不提防他。宋挽风说,我们是一家人。他父亲确实是金州太守,但宋挽风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很少去见他父亲。我不知道缘故,也许背后有些家族龃龉事,但我从不关注。他只和师父讲,不会和我说的。

  “我们一直在一起。他确实经常下山,他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山下的新鲜物件。师父训斥他,说他不该动我凡心。宋挽风就避着师父,偷偷给我带礼物。”

  雪荔轻声:“我已经快一年,没见过宋挽风了。”

  就连玉龙身死,这样重大的事情,四季使齐齐出动,宋挽风依然没有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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