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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一帮老臣们摸着胡须不安地讨论时,一个面无血色的臣子摇摇晃晃地回到席间。众人目光望来,这臣子喝了一口酒压惊,压低声音:“我、我方才去更衣,好像看到了江湖人士混在皇宫中,神出鬼没的。陛下寝宫那边亮着灯……”
江湖人士?!
这帮大臣,不自主地想到了“秦月夜”,脸色便难看起来。
时至今日,他们依然不快本国皇帝和那等声名狼藉的江湖人合作得如此密切。
他们坐不住了:“不行,我们要见陛下!‘秦月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行宫中,他们要做什么……”
大臣吵嚷中,宋挽风刚从陛下寝宫中步出,与从外走来的春君打个照面。
“秦月夜”在今夜任务重要,二人各有所求,皆听皇帝的安排。二人匆匆照面,便擦肩而行,不欲多言。
擦肩至极,宋挽风忽然道:“方才与陛下谈话,陛下无意中说,春君这些日子并不在洛阳行宫巡逻。那便奇怪了,春君当日告诉我,你提前来洛阳见陛下。倘若你没来洛阳,春君大人又去了哪里呢?”
春君脚步顿住,抬起眼。
宋挽风微笑,殷殷等候答案——
皇帝的寝宫中灯火摇曳,接见了宋挽风那些江湖人后,宣明帝已十分疲惫。
但他目中毫无疲色。
他甚至因计划即将达成,而兴奋不已。
他坐镇洛阳行宫,种种安排,调遣军士和江湖人,且藏且隐,且引且诱。当霍丘军西行攻凤翔时,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吸引照夜将军来刺杀。
因为深入北周的南周和亲团没有人手。
和亲团无兵可用!
想挽回败局,宣明帝这个引子,是最好挟持的。
如果林夜真的是那等厉害的小将军,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宣明帝想见那位林夜,也想了很久。无论是南周小公子,还是照夜小将军,他都要亲自会一会。
只要他的病能好,只要他拿到林夜的血……
宣明帝因精神亢奋,而目中光华诡异。他骨血沸腾之际,一声冰冷的“啪”,打断了他的思绪。
宣明帝回过神,看向书案后方,那正与自己下棋的美丽女子,叶郡主叶流疏。
叶流疏发现自己的落棋声,惊动了皇帝。她却并未如往常一般惊惶起身认罪,而是仍坐于原地,像在发呆。
宣明帝眸子一闪,笑道:“看来战事让郡主受惊了。算了,张南烛该入宫了,你去迎一迎他吧。”
叶流疏睫毛一颤。
宣明帝意有所指:“你和张南烛,似乎交情不错。前些日子,张南烛因私事而去了凤翔一趟,朕听到些传言,他好像私下见过一名女子……你在朕身边久了,总该嫁人的。那南周小公子没福气娶你,朕看张家,也不算辱没了郡主。”
叶流疏脸色刷地苍白,僵坐原地。她搭在棋盘上的手发抖,她几乎可以想到自己出了这道门,会见到怎样的内侍,接过怎样的酒盏,以什么样的姿势走向张秉。
半晌,叶流疏垂着眼轻声问:“陛下,非要如此吗?”
宣明帝眯了眼眸。
宣明帝不动声色:“什么?”
叶流疏形容昳丽,清丽妩媚,是他挑选出的最好用的棋子之一。而今这棋子堂而皇之坐于他对面,竟然温温柔柔地开口:“取小公子心头血,让‘秦月夜’配合禁军杀照夜将军,再以凤翔为‘诱饵’,用霍丘军的铁蹄摧毁凤翔城第二次……如此,挥师南下,捣毁南周。陛下,非要如此吗?”
宣明帝笑起来:“看起来,郡主起了怜悯之心啊。朕何曾不怜惜天下子民?可若不收复南周,便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两国不统一,何以一致对外呢?做大事者不拘小节,郡主不可过于‘妇人之仁’。”
叶流疏沉默许久。
什么叫“妇人之仁”?天生万物,万物却自贬自弃,自骄自满,奴役他人。
她的棋子落在纵横棋盘上:“我被陛下所救,从流民中走出,贵为郡主,此生已贵不可言,当报答陛下恩情,效犬马之劳。所以这些年,陛下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的命是陛下救的,我不用讲什么仁义道德,我只用听陛下的话。”
宣明帝已听出些弦外之音。
宣明帝警告:“叶流疏,别说了。”
叶流疏说了下去:“陛下要我骗谁,我便骗谁。要我装什么身份,我便装什么身份。这些年,我帮着陛下,处理了许多陛下不满意的大臣……如今,陛下要我去迎张郎君,是又需要我做什么呢?”
叶流疏倾身:“是喂毒鸠,还是美人计,或是反间计?”
宣明帝目色变冷。
他盯着叶流疏面容,发现这位养女,平时是收敛了自己的容姿风华的。而她目光灼灼望人时,宛如盛开牡丹,只是枝叶上渗着些毒汁。那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毒?他竟不知道。
有什么正在脱离控制。
宣明帝心想。
宣明帝缓了语气,道:“你既不愿,便算了。南烛是朕信任的臣子,朕……”
叶流疏道:“陛下知道儿臣为何不愿吗?”
宣明帝心中不屑:小儿女之情……
叶流疏:“陛下莫不是以为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