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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玉龙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玉龙和林夜联手!

  宋挽风直直地抬眸,眸中浮着执拗之色。杀手们见玉龙楼主复生,惶惶不敢上前,不知进退。只有宋挽风迎着那二人,步步朝前,目中尽戾。

  宋挽风先看向林夜:“林小将军,好手段。你竟能说动我师父,让本就是乱臣贼子的师父,与你合作。可我知道你假扮南周小公子,你常日病魔缠身,不如何动武……我猜你不动武,必然有些缘故。而今,你却要动武了?”

  林夜彬彬有礼道:“是。玉龙楼主将将复生,功力未曾恢复,而她曾遭遇风师的背叛,可见风师对她的招术十分了解。为了除掉风师,我只能与玉龙楼主联手,方可保证——你今日必死于此。”

  林夜目中微冷,轻声:“我不会让阿雪见你——她不能再被你们伤害,她不能与你们动手。”

  宋挽风想,原来是为了雪荔,林夜才坚持要他自己动手。

  雪荔的情感没有世人那样深,那么浅淡的情感,过去就过去了……而那样浅淡的情感,林夜也要守护吗?

  林夜待雪荔如此,而他呢?他……

  宋挽风目光,落到了玉龙身上。

  他执着地问:“你要杀我吗?”

  “师父,你和他联手……你要杀我吗?”

  “那便来吧……我坚定地执行师父的计划,哪怕师父自己背叛自己,我也绝不背叛!我绝不会让世人伤害师父,让霍丘与师父为敌,让白王清算师父……如果师父因为这样的原因,要杀我,那便来吧,那便来吧——”

  他嘶声大喊。

  而他好生绝望。

  因到如今,他一目不错地盯着玉龙的眼睛,他都不能从玉龙的眼中看出动摇之色,他也没有得到玉龙只言片语的解释。

  他对世人来说不算好人,他对师父掏心挖肺。如果这样的真意对师父来说都不重要,“白骨伞”和林夜的掌风同时到来时,他失魂落魄,想到:到底,谁才是怪物呢?

  是被无心诀封闭感情十九年的雪荔,还是从未被封闭感情、却好像从不存在感情的玉龙呢?——

  洛水畔边,下方水流湍急,山间局势紧张。

  张狂威胁“照夜将军投降”的霍丘军先锋朝后撤退,那被他们捆着的粱尘不顾身上的伤,挣脱他们的控制,就朝灌木中奔出来的敌人跑去。

  孔老六前来接应,粱尘步伐趔趄,他的逃跑本为求死,满脑子都是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死在霍丘人手中,绝不能被他们用来威胁爹。

  爹是南周的宰相,爹对南周太重要了。若是爹因为他而要求和亲团退兵,南周退避,他如何自处,爹如何面对满朝百官与天下子民?若是爹为大义而放弃他,成就千秋功名,爹又如何面对娘亲面对姐姐,面对他的尸骨?

  无论如何,他可以死,但他不能死在这里!

  全是拼着这口气,粱尘才积攒着最后一丝力气。他朝前奔时,目标本是卫长吟手中的刀,不妨灌木中冲出了孔老六等人,而魔笛声在这里响起。

  明景的唤声变得嘶哑,不如往日那般清越如鹂:“粱尘——”

  魔笛声起,敌人晃神一瞬,粱尘也在趔趄逃亡步伐中恍神。他透过被血黏湿的眼睛,看到明景朝他跑来。她鬓发凌乱,一身衣裙脏污,面染土神如霜,好是荒芜。

  魔笛声困住敌人的一瞬,明景唤来了马匹。

  孔老六大喝:“明娘子带陆小郎君先走,我们断后——”

  卫长吟冷笑:“断什么后?真正重要的,只有陆良辰——”

  卫长吟是智谋型大帅,身边将士们动武,他也很少动。当他拔身而起,朝粱尘与明景袭来时,孔老六这边试图抵挡,那磅礴功力却震得他们纷纷后退,霍丘军又紧缠而上。

  掌风朝着明景手中的魔笛。

  明景伏在马背上,面色惨白,却退也不退。而坐于后方的粱尘忽然一扯缰绳,马蹄高溅马身长跃,马匹方向一转,明景的魔笛声停住一瞬,卫长吟的掌风,拍到了粱尘的后背上。

  风中好像飘过什么。

  像是风,又像是尘土。

  明景慌得转身朝后看,顾不上手中魔笛:“粱尘?”

  身后少年嘶声笑:“没什么。那么弱的内力,我还是能化解的——明景,快,我们去找雪荔,找小公子……”

  明景慌乱,此时听到粱尘声音,心中稍安,连连点头。她猜到可能发生了些什么,但她又想只要逃出去,又能有什么呢。孔老六喊着要他们快走,明景也知道只有粱尘离开这里,孔老六才有后退的机会。

  于是,一马驮着二人,转身朝山下疾奔而去。

  粱尘伏在明景身上,大半重量压在少女身上。

  草木树叶纷乱飘洒,马匹转弯间,粱尘回头,被血染得黏糊的眼睛,与卫长吟对视了一眼。

  他看到卫长吟那极轻的一丝笑。

  粱尘咳嗽,呼吸间,骨肉开始感觉到痛,如同刀割般。那痛意,朝他的心脏袭去,越来越痛,神智越来越乱,思绪越来越僵凝——

  在敌军当细作当了这么久,粱尘如何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噬心”。

  那是经过一百二十年、已经改良过的“噬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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