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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献上的那姓苏的郎君,跟木头没区别。要不是颇善书画,早就被我扫地出门,从哪找的酸腐书生,是专程气本宫的?”

  陆华亭将丹阳身边的家令扫过一遍,黑眸中笑意淡了些:“臣不是让殿下带他来吗?”

  他并不习惯,事情没有按他的预想发生。

  “你的话我怎会不听。”丹阳吐出樱桃核,“他笨手笨脚,方才被宫女泼湿衣裳,更衣去了。”

  宫女?陆华亭回头,想到什么,视线直直穿过晃动的人群,郑知意身旁只有揽月一人服侍着,群青仍然不在。

  丹阳随即道:“郑良娣身边的奉衣宫女。”

  陆华亭手背上青筋一跳,坐了一会儿,寻个借口离席-

  夜色已深,四面上灯。

  含元殿有东西两偏殿,里面人影重重,陆华亭往偏殿看一眼,便果断离去。

  他逆着赴宴的人潮,走得极快。他的脸在往来灯笼映照下时而明,时而暗,唯有一双眼极为明亮。

  上一世拷问南楚细作,他得到过一张详细的宫禁密道图。

  脑海中的地图,清晰得如在眼前。

  前方有个破旧的小观,掩映在柏丛后,是前朝留下的,离含元殿最近的、含有密道的隐蔽之处便是此处。

  陆华亭蹲下,仔细观察门前的野草,草被踩倒,内里有凌乱的脚印,像两个人相扶而行,直通观中。

  他看了一会那脚印,白玉般的脸上没有表情,站起来,一脚将门蹬开。

  第23章

  风带着烛焰猛烈地摇晃, 那一段肩膀的白贴近象牙,又如凝霜。

  它一闪即过,是因为小娘子从容套紧上襦, 还因为陆华亭下意识闭了眼, 眼前一片黑。

  再睁开,光怪陆离中,只有一人跪在蒲团上,低头系裙带。

  她的头发原来这么长,可以一直蜿蜒到腰后, 散落在裙摆间, 又因发丝黑而顺滑, 被照出妖异发冷的色泽。

  陆华亭抬眼, 她头顶之上,便是白玉雕成的菩萨像,宝相庄严, 拈花垂眸, 安静地俯瞰着两人。

  陆华亭略感荒诞地扯了扯唇角:“娘子——面对着观音更衣?”

  无论信不信鬼神, 都很荒唐。

  “不妨事吧, 这是菩萨的庄严女人相。”群青仰头看了一眼玉像, 反手将鸦黑的头发挽成单髻, 插一根簪子固定,“是当值女官给我指的更衣之处, 就是怕在偏殿与贵人冲撞,没想到这里也有外臣能找来。”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陆华亭笑意收敛,冷然看着她道:“一点不慌, 是有备而来,你是在此地专门侯我的, 别演了。人呢?”

  “谁?”群青问。

  “娘子知道我说的是谁。”

  群青略一思忖,说:“长史是想找被我泼湿衣裳的那位家令,他肯定在偏殿更衣,难道我一个宫女,会把他带到此处,跟我一起更衣?”

  陆华亭笑了笑。群青起身,在他看自己的眼瞳中,看出冷然逼视之意。

  他不信。

  “毕竟长史不觉得,这地方很小吗?”群青站起来,果然只用三步就走到陆华亭面前,直勾勾对上他的眼睛,“你自己看看,两个人在此更衣,根本施展不开。”

  陆华亭方才注意到,此阁四面被藏蓝软呢帷幕包围,空间非常狭窄,让人憋闷得像钻进了棺材。这点距离,足够群青看清陆华亭黑亮的瞳仁,还有那瞳中很浅的杀意。

  他表情未变,但额上沁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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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她的手札中记录,传言陆华亭很不喜欢密闭窄小的空间,群青便有意诱导他观察四周。

  看见他果然似有不适,群青毫不犹豫地从囊袋中取出陆华亭那只靛蓝色香囊,拿在手上把玩。

  陆华亭有些意外,直直看着香囊。

  “长史又不是找我,何必被旁逸斜出的事情绊住了脚。”群青拿着香囊说,“这里没有他人,只有我们。你若还不出去,一会儿再有人看见,我们两个牵扯不清,平白增添了麻烦。”

  陆华亭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一言不发,竟退了出去。

  群青见殿门关上,松了口气,跑回蒲团旁边,对菩萨深深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请求宽恕。弯腰时,供案的幕布下探出半只手,群青拿鞋尖轻轻踢了下。

  指尖立即缩了回去。

  苏润八尺的身长,蜷缩在供案之下,苦不堪言,脸都憋红了。

  但群青还不能放他出来,她观察着供案上嵌着的一面镜。

  此镜以竹筒连通外面,每个折角都斜嵌一面镜,通过重重反射,能从里面能看到门外的情形。

  方才她就是这样看到了陆华亭进来的身影。

  眼下,陆华亭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方才她拉着苏润一路躲避着宫人进观,苏润反攥着她的手,似乎有什么话急于跟她说,他说“陆华亭”,又莫名吐出四个字“绸子发梦”,然后陆华亭便来了,她只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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