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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纤瘦的小娘子, 乱世中极易做了刀下魂。偏生她生了一双青黑的眼睛,视人无情,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阿姐,只要你不与我分开,我们去何处都行。我不会让你做奴隶、侍妾,我只想把你带走,并未想要骗你,也没想过会弄到如此境地。”芳歇不再挣扎,他躺在渡舟上,唇染血渍,乌黑的眼睛望着天幕,手指动了动,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群青实在忍不住问:“李郎中不是你师父吗,为何你提起他的语气,如此冷漠?”

  芳歇一言不发。

  群青接着道:“是因为李郎中不是养大你的师父,你是国破之后才被送入医馆内的,所以没有太深的感情。”

  “殿下,你是哪个殿下?”群青道,“楚荒帝除昭太子以外没别的子息,皇室之中,只有昌平长公主的幼子因为体弱,从小在寺庙修行。”

  “凌云诺,是你吗?”

  芳歇的身子猛颤一下:“别提这个名字,我不姓凌云。”

  凌云翼背叛长公主,把幼子掳作傀儡皇帝,他痛恨这个姓氏也正常。

  “当初我听闻昌平长公主放火烧死亲子,很多人便觉得不可思议。长公主果然留有后手,你逃出来之后,藏身李郎中的医馆内,然后,遇到了我。”群青慢慢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那我阿娘呢?”她哽了一下,终是发问。

  李郎中去找阿娘的消息,从一开始就是芳歇转达的。

  “你一步一步用消息引着我,每当接近,便生发意外。你是想要我出宫。”

  芳歇听出她声线中的颤抖,转过脸,有些无措道:“阿姐,你阿娘在南楚,你跟我回去。回去便能见她。”

  “我阿娘不在南楚。”群青静静地望着他,“若她在南楚,昭太子早就拿她威胁我了。”

  大颗的雨水落下来,雨倾盆而下,江面上现出一个又一个漩涡。

  “我阿娘,是不是已经死了?”群青将短刀架在芳歇颈上。

  渡舟以绳索连接在货船上,在狂风与雨幕中随浪潮起伏,若隐若现。

  琴声急促、混乱,琴弦将雨水不住地溅洒,陆华亭按住琴弦,那琴弦还是在他掌下颤动不止。

  他听见了脚步声,狷素匆匆地进来,附耳:“长史,尚宫局说青娘子宫籍造假,太子派人去捉青娘子了。”

  陆华亭一怔,手指放在衣带上:“你现在去备马。”

  说罢,他将外裳脱下,稍微叠了叠,盖在了琴上。

  净莲阁牢门推开,竹素一惊,陆华亭边走边接过了他手中的鞭,一双上挑的眼,只望着半死不活的林瑜嘉:“把他挂起来,你出去等。”

  竹素在外面,听到里面林瑜嘉的惨叫叠在了一起:“我画押,我画押……”

  狡素道:“不是说要我们折磨一阵子么?怎么一下子就审了。”

  竹素亦不懂,只从那暗窗向里望。只见林瑜嘉庆典那日的衣裳还没有换下,火烧的痕迹使得皮肉和衣裳黏连在一起。

  他整个人面无人色,口唇哆嗦,眼中充满恨意:“我的下线是群青……你应该不会包庇她吧?你也无法包庇她,不能我一个人死。”

  陆华亭检查着口供,将其叠好装在怀里,才抬起眼。

  林瑜嘉惧怕他的眼睛,它的尾稍向上翘,偏偏瞳孔冰冷讥诮,会在每次打人时变得更黑。

  “最后一件事请教林主事。”陆华亭礼貌地望着他,“当日你和群青的婚约,可有信物?”

  “还要信物?”林瑜嘉稍稍一动便是生不如死,哼唧了好半天,才啐了一口,“我们林家,簪缨世家,官家娘子谁不想嫁?我们的信物便是这官帽革带,长史这种出身微贱的人,恐怕……”

  话音未落,陆华亭抓住他的腰带,直接扯下来丢入火盆中,望着火焰窜高:“你和群青实不般配,这桩婚事,今日某替令尊灵堂解了。无牵无挂地去吧。”

  说罢,陆华亭再不看林瑜嘉的挣动,出得门去,将鞭子给狡素,笑道:“再审审青娘子儿时趣事,说不出来就杀了。”

  说罢,笑容收敛,他一身单衣几乎全湿了,扯了扯衣领:“竹素跟我走。”-

  甲板上,那年长些的暗卫跪下了:“求娘子切勿伤害殿下,当初我等将他救下后送往京中,他真的不知道!”

  芳歇脸已成了灰白色,气息奄奄地朝他看去。

  “他不知道,你知道?”群青发髻沾湿,脸上全是雨水,以刀指着他,“那你说。”

  那暗卫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娘子的阿娘,不就是昌平殿下身边的朱英姑姑吗?”

  “国破时,昌平公主确实给她发了密令,叫她去宫里取一样证物。”

  “什么证物?”群青问。

  “我只知与宫内,李家四子相关。朱英姑姑不顾危险,潜入长庆宫。我等奉公主命前去保护,去的时候,李家人已经攻了进来,赵王先到长庆宫,孟相随后而至,封了长庆宫,俘获了所有宫婢。”

  群青静静地听。

  他接着道:“赵王和姓孟的好像也在搜寻那证物,将那几名宫婢关了起来。我等尝试过救朱英姑姑,但他们看守得太严,足足关了十几日,后来那些宫婢便全被处死,但奇怪的是,我们没有找到朱英姑姑的尸首,倒是见了另一具……”

  他看了群青一眼,垂眼道:“尸首是跪姿、双手反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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