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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来装点胜利的喜悦。他知道李焕喜欢宝安公主,孟观楼引他找到清净观,可怜宝安公主正在其中修行待嫁。

  “当日观外,便有内侍携带公主口谕出去投降,被你一剑斩于马下。”群青道,“以磷火恐吓,你的马纵跃而过,所有的箭弩都已射尽,还是未曾拦住你的人,时玉鸣以身抵住门板,你策马破门而入,拿剑逼出宝安公主。”

  李玹浑身颤抖起来,犹如身在冬日:“你是谁?那日你在观中,你是谁?”

  群青一手慢慢地掀开白纱,自下而上,一张略带英气的艳丽的脸暴露在李玹面前,她青黑的眼定定地注视着他,这张脸与每一年桐花台上、公主身边的那张稚气纯洁的脸渐渐重合,只随着年岁增长,眉眼间添了柔美的弧度,眼神却冷得惊人。

  李玹望着她,呼吸几乎停滞。

  半晌,他嘲讽地轻笑了下。旋即一口血咳了出来,污血溅在栏杆上。

  他想起来了。

  当日观中,她张开双臂,挡在棺材前,她说公主已经投降,按律不应斩杀。他已杀至眼红,剑尖微拨,示意她让开。

  十五岁的少女一动不动,只仰起脸望着他,那神祇一样无私的神态,让他暴怒,让看到自己的恶,他的剑送入她的胸膛。

  之后他心中隐痛,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忽地从妄想中清醒过来,头痛欲裂,被孟观楼和寿喜连拖带抱地带离了清净观。

  隔日事发,清净观中,他曾面色苍白,一具具看过尸首。尸首之中并没有她。

  他安慰自己,也许那只是幻觉。得知她大概率死在宫乱之中,也好安慰自己,不是他亲手所杀。

  而今与群青与他对视着,让他胸中翻涌绞痛,冷汗淋漓,是昔日明月,破碎在他自己手中,碎片灼烧了他的手。

  他望着群青,她不知他为何露出如此神情,见他吐血,递来素帕。

  李玹却没有接,只看着她问:“后来呢?”

  “什么后来?”

  李玹自行擦了擦嘴唇,凤目中满是虚浮的情绪:“出宫之后,如何回宫?”

  说得好像从前认识一样。

  群青停顿片刻,道:“出宫之后,医馆为生,过得不错,为了与公主相见,有机会便回了掖庭。”

  李玹闻言,没有点破,半晌,点了点头:“今能见你,我心甚悦。把孩子抱走吧。”

  他转过头去:“多谢你来送我一程。”

  第124章

  宫女们一盏盏点亮宫灯, 亮光照亮了乱舞的雪粒。殿内灯烛荧煌,瓜果菜肴已经摆上桌案,冬宴即将开始。

  金屏背后, 李焕在萧云如的帮助下穿戴衮服珠冠,他的眼睛还沉沉望着手上的战报。

  中洲第一场雪后, 北戎便进入了民不聊生的严冬, 亦是北戎人数年来奇袭的时候。北境战事已经爆发,战报递进李焕手中, 却是一封比一封不容乐观。

  看到当年亲手夺下伏俟城又丢了,城中百名百姓被斩首,李焕将战报用力丢出去:“一个二王子, 是没人对付得了他了吗?”

  刚进来的小内侍骇得伏地, 缩起了脖子。

  “圣人,诏狱密室失火,废太子将火绒缝制在里衣内。火虽已扑灭, 但废太子也……”

  小内侍双手捧着的罪己诏上,赫然是李玹铁画银钩的笔迹。

  他承认自己忤逆夺宫之过,同当年践踏两坊百姓之罪,如今无颜求个全尸, 只求速死。

  李焕回过神, 拿起罪己诏一口气读完, 缓缓坐在了榻上, 惊异于事情的顺利。

  这场争夺战中, 他终究取得了胜利, 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眼前灯烛摇曳,桌案上笔架与砚台还保留着宸明帝从前的布置,兄弟三人站在此处与宸明帝叙话的场景历历在目, 而一切已成为过眼云烟。

  而在这个位置上所要背负的压力,亦是从前千百倍不止。

  萧云如道:“殿下,废太子已死,想来太子党再不能成气候。妾想替太孙求个恩典,不如给这孩子一个身份,在宫中妥善照顾,他日后明白事理,也会有感念之心。”

  “七郎这次亦是煞费苦心。他也愿养着,那就养着吧。”李玹既已舍弃性命,李焕也不愿再难为李璋,闭眼道,“入冬以来,战事头疼,就封太孙为靖王,图个好彩。”

  小内侍叩首,领旨前去。

  萧云如把战报捡起,看了看,道:“若贵妃收到的那封信是真的,当年旧楚的昌平长公主未死,如今就在北戎,那北戎二王子的人马熟悉大宸边境,又明白大宸将士的弱点,接连取胜也并不奇怪。为今之计,势必要一个熟悉北境战场的人亲临统帅才行。”

  李焕道:“上过北境战场的统帅,除了朕和七郎,活着的就剩一人。就看凌云翼如今堪不堪用了。”

  帝后二人还没出场,便听外面混乱起来。

  几名奉衣宫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个穿青布袍的僧人拽住。

  这僧人浑身酒气,一脸落拓之相,他一面拽出自己的衣裳,一面对杨芙谄笑道:“娘娘说什么我听不懂,没看我已剃度出家数载,世俗征战与我何干?你若是说这个,便干脆放我走吧。”

  杨芙如今已被封为贵妃,她的高髻上插满金玉,绯红大袖上渲染的牡丹,衬出她的倾城之色。然而此时她的面色被气得微微发红:“凌云将军若全然不理世俗之事,本宫写信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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