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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有一座漆红电话亭,在雾蒙蒙的冬日中午色彩鲜亮,而他的卡其色,是最浓郁的一抹。
宋湜也在原地愣了一瞬,走到他身边,对他的等候客气询问:“等久了吗?”
“没有。”祝京南单边唇角扬起不深不浅的弧度,打趣问她,“要是等久了,你会愧疚吗?”
宋湜也双手摊在胸前,脑袋一歪,一字一字往外蹦:“不会。”
“阿也,要不要尝试约会?”
他亦客气地问她,十分绅士地询问她的意见,仿佛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喊她“老婆”的不是他。
宋湜也跟前男友分手之后,确实很久没有和异性正式约会了。
她甚至觉得,祝京南一定猜到她不会拒绝,因为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个很新鲜的选项。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约会了。”宋湜也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我只当我们今天是简单吃顿饭。”
酒店保安将祝京南的车子泊到门口,他等宋湜也坐进去,问她:“你跟前男友的约会是什么样的?”
宋湜也拧起眉:“不告诉你。”
“送你花儿,陪你看电影?还有什么?”
宋湜也转过身子,双手抱胸,质问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
“那你猜错了。”
祝京南轻笑一声,眼神朝她的方向一瞥,她嘴硬的时候表情格外娇俏,原本就灵动的狐狸眼睛更是时不时朝他看一眼,不知道憋着什么话再来堵他。
宋湜也暗暗瞪他一眼,坐直了,一手托着腮,手指在两腮的软肉上点了点:“那你跟别人约会是什么样的?”
他说得坦然:“我不跟别人约会。”
“我说跟我!”
“阿也是别人吗?还是说,我在阿也这里也算别人?”
宋湜也自诩巧舌如簧,很少会被别人说得哑口无言,她占了下风,于是紧抿双唇,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了。
但她憋不住。
“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
“车也是昨天买的?”
“嗯。”
“我们去哪里?”
“”
按照她对祝京南的了解,倘若她再问下去,祝京南应该会跟以前一样让她闭嘴,他从前是个好静的人,而从前的宋湜也意识不到自己的的滔滔不绝。
她现在有那么一点意识到了,但不多。
车子沿着曲折的泰晤士河一路向东,停在格林威治公园附近,圣诞节这一天,公园照常开放,但以世界时区起点闻名的天文台是关闭的。
倘若说他只是单纯来带她走本初子午线,那未免太无趣了,她初到伦敦的时候,早就把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玩了一通。
祝京南将车停稳后,宋湜也愈发好奇他到底要带她干什么。
两个街区之外,格林威治的圣诞市场早在一个月前就开放了,吸引了很多游客,而且今年伦敦下雪早,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期待能再落一场雪,雪顶覆盖在尖顶建筑上,像是电影里的糖霜姜饼屋,对人总是有额外的吸引力。
宋湜也也不例外。
她一进到圣诞集市里,把刚才脑海中的各种猜想都抛诸脑后,她喜欢这种黄油啤酒弥漫,拥挤又温暖的氛围。
倘若此刻有一场雪就好了。
自小在南方长大的姑娘,对冬天下雪总是有种莫名的执念。
她走在人潮中,一回眸就能找到祝京南的那双眼睛。
他也不是一直都那样漠然,钻进人堆中,眼角眉梢也会沾点烟火气。
“今年冬天会下雪吗?”
她这样问他,仿佛是许多年前北京的秋叶刚黄的时候,宋湜也兴冲冲地跑到祝家问他:“祝京南,今年什么时候下雪呀?”
那是宋湜也到北京的第一年,总觉得秋天该是短暂的,一夜风将黄叶吹得尽落,就是要下雪了。
他那时候正伏案刻东西,将刻刀收起来,懒洋洋地告知她:“大小姐,才刚刚入秋。”
宋湜也的神情便顿时懊恼起来:“北京不是北方吗?”
“你地理学好了吗?”
“没有。”宋湜也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桌子上,木雕的虎刻了一半,故意问,“这是猫吗?”
祝京南轻嗤:“这是老虎。”
“看不出来。”
宋湜也找张椅子坐在他边上,两手托着腮,笑得讨巧:“你什么时候也送我一个你自己刻的东西吧?”
他拧眉:“不是说看不出来?”
“我开玩笑的啊。”
祝京南平时不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就宅在他自己的书房里捣鼓这些东西,宋湜也喜欢跑进他的书房玩,书房里有一股淡淡的油墨香。